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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

在平静的午后,灰鹤庄园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。一位头发苍白的老者抱着自己的药箱在庄园仆人的目送下,坐上守候多时的马车。马车夫熟练的将车顺着绿荫大道驶出这片过于奢华的领地。

被照顾的病人与他的女儿在房间内开始私下的谈话。言辞虽然并不激烈,但是公爵小姐的脸上没有多少轻松的笑容。

“父亲大人的病情竟然是真的。”妮莎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病情缓和而庆幸。

“难道你也像别人那样看待你的老父亲吗?”金斯特公爵也不责怪自己女儿的多心。

“只能怪父亲您的这场病生得太过‘及时’,让人不得不多想。”妮莎无奈又无聊的随意拿起身旁的书卷,无心翻看,仅仅摊开在手里。

“我也没料到。虽然没能赶上雷亚诺的立储仪式有些可惜,但也无多影响。”

“怎会没影响呢!”妮莎情急之下大声道,“您的缺席不正让那些人觉得您是在给陛下脸色。让人们以为陛下离不开您。看,大家都正襟危坐等着雷亚诺坐上储君的位置,唯有您可以随意来去。不用顾及任何人的颜面。”

妮莎知道自己情绪有些激动,缓了缓再道:“父亲,总归还是小心一些的好。”

“要怎样小心呢?”金斯特公爵乐于让女儿畅所欲言。

“比如……不要太固执于坚持自己的意见。对于雷亚诺的婚事,您说得太强**。都没给陛下留点余地。”

“这是国之大事,我应该插手。”

“是啊,国家大事。对自己儿子的婚事毫不着急,反而对外孙的事关切得很。”

妮莎虽然口上埋怨,还是起身掩了掩自己父亲腿上盖的绒毯。

“原来你是这样的心思。”金斯特公爵笑了起来,“看来你是顾左右而言他。”

“父亲?”

“怕不是你想着自己的婚事呢?”

“怎么可能。”妮莎反被自己父亲将了一军,羞红脸,“还有赛迪尔也是。他虽然不是您的孩子,但他也是家中一份子。您可不能为了家族利益,牺牲他们的幸福。”

“难道,妮莎你……喜欢赛迪尔?”金斯特公爵试探道。

“您想到哪里去了。我一直把他当做哥哥。”

“是这样就好。”金斯特公爵敛起笑容,正色道,“他的事你不必管。他还需要继续待在宫中。”

“哎,他早被认定是您安插在王座旁的眼睛,是认定您有野心的证明。”

“现在即便让他回来,他们还是会继续这么认为。”早对这样的认定麻木无感,金斯特公爵很坦然。“野心,哪个有理想有出息的男人会没有呢?我不去占领这块‘野心的高地’,还是会有人去占领。不如就让我先夺得这块地方,才能更好的守护雷亚诺的领地。”

金斯特公爵逐渐声音轻缓,慢慢合上眼睑。他的小女儿看出自己父亲因为操劳与病痛而疲倦的神情。再怎样心疼她还是无能为力。

“父亲,已经没人能与您相争了。”她唯有安慰。

“有,还是有的。一直都没有缺少过。”

说话的声音微弱而含糊。妮莎不再与他交谈,悄悄离开房间。

门外有仆人静候着,见妮莎转身合门,便上前来。

“少爷托人捎来消息。他与殿下今日去狩猎,可能会晚些回来。”

“太阳从西边出来。”妮莎有些好奇,问道,“是殿下主动邀请的?”

“不是,是少爷自己去的。”因为没有见到宫中来人,仆人如此推测。“也或许是赛迪尔与他说的。”

“这倒是很有可能。”偶尔宫中有闲时,赛迪尔也会回庄园住。恐怕,自己兄长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消息,非要去凑这个热闹。想来卡斯德好久没有好好放松玩乐,这样的休闲也不算太过。

“希望他别给殿下添麻烦,多打些猎物回来才好。到时候,我们也能沾沾光。”

妮莎笑得调皮,仆人们被她的话一说,也有些许期待卡斯德这场狩猎会有什么稀罕的猎物。

但是,万万没有一人会想到,好端端一场普通的狩猎,让某人遭受从未有过的冲击。

眼前之景是这般真切、残忍。比见到任何猎物血淋淋的场面还要让人难以接受。雷亚诺只觉脑中顿时一片空白。

并非是他从未见过相爱之人拥吻,在宫中偷情的情侣不多也不少。雷亚诺不是古板的不通情理之人。唯独,这两个人不行。

胸中顿涌出怒火,但无法喷发。但自己又哑了口,无法发声。唯有背转身去,竭力克制,试图抹掉刚才所见的情景,希望一切都是幻觉。

那两人察觉到空气中的微恙,听见树叶被踩的沙沙声,缓过神来,望向那处令人尴尬的背影。

“……雷亚诺。”

雷亚诺听见背后有人轻唤,没有转身回应,反而迈开大步用力向前狂奔。就连刚才骑来的爱马也被他舍弃了。

“他看见了。”

“看他的反应,应该是。”卡斯德回答时,还不忘在嫣红的唇上再轻啄一记,留恋不舍。

“你不担心吗?”

“迟早会被发现的。”

“可我担心。”面对卡斯德的轻佻与冷淡,赛迪尔毫不犹豫推开他。

“难道到现在你还要像个保姆一样,时时刻刻照顾着他的心情?”

那匹被雷亚诺舍弃的马儿,百无聊赖地甩着长尾,吃着地上的嫩草。直到那根无主的缰绳再次被拉住,它才抬起头来。面前的人非是自己的主人,而是赛迪尔略带忧心的面容。

那只牵绳的手被卡斯德出声阻碍了继续的动作,停在半空中。

“我不是保姆,但我还是要顾着他。”

“那好吧,那你就去追他啊!”

突然无法抑制住怒气,卡斯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。看着赛迪尔头也不回的跨上马,并且牵着雷亚诺的马绳一道离开,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甚至,他差点抽出自己的佩剑来。但没有可以让他砍杀的目标,唯有周身无辜的矮木与野草。

“雷亚诺。”

终究,人力是跑不过马匹的。不一会儿,那个受伤的背影出现在赛迪尔的视线内。

“殿下。”

再唤一次,那个身影才停下脚步。但依旧背对着马上的人,隐隐能看见肩头的**。似是喘息,也似悲伤。

“对不起。”赛迪尔道歉道,“让殿下受惊了。”

“赛迪尔,你觉得羞耻吗?”雷亚诺不得不转过头来。“你和卡斯德……”他脸色因激动而红润,也因羞愤无法说出口。

“我不知道该如何辩解。因为不需要辩解。”

也就是说,刚才雷亚诺所见的非是他的幻觉,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。这让雷亚诺更难以理解。

“你是在还莫迪家的情吗?”好不容易,雷亚诺才给他给自己找了一个适当的理由。

“为什么殿下要这样说?”

“你不是为了还他们养育你的情,所以才愿意和卡斯德……一起……”

“不是的。”赛迪尔轻轻道。

“你爱他?”即便雷亚诺十分不情愿说出这句话,“所以,那晚,你就连一个晚安吻也不愿意给我。……现在我能够理解了。”

他低下头,看着靴子旁被自己踩踏的野花,再多压几下,恐怕来年就无法再开出花来。

“雷亚诺。”称呼又变得亲密,雷亚诺抬起头,看着赛迪尔已经走近他身旁。站得很近,但还远不如与卡斯德一起时那般亲密。

“以后,会换另一个人来爱你。不同于我对你的那种,是另一种更为亲密的……”

“就像卡斯德与你的那种?”

王子的马悠闲又无奈地吃着地上的鲜草,它颇有节奏地甩着长尾,等自己的主人再牵回自己。可惜,它的主人此时无暇顾它。

已经成为储君的雷亚诺早不是个孩子了。他知道赛迪尔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对他解释。

“是的。”

虽是早已知道的答案,但他还是止不住胸口难以言表地揪疼。他从赛迪尔手中接回自己爱马的缰绳,努力挤出一丝轻松的表情,跃身马上。

“我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。”他主动承诺,“但是,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职责。”

“是的,殿下。”

不过多久,远处赶来的随从们见到他俩纷纷围拢过来。见二人安全完好,刚放下大半担忧,卡斯德也已驾马赶来。他冷着一张脸,挥手示意众人,独自在队伍前领头离开这片密林。

虽然事情过去,狩猎一切如常。但雷亚诺并非真能忘记那番痛苦。他明白,要强留下一个不爱自己的人,自私与强权都不可缺少。他从不喜欢强迫人,更不会仗势欺人。他甚至讨厌这样的手段。但往后,他或许可以做出一些改变。

在众人一番追逐与出击之后,狩猎的气氛推至最高。猎手们纷纷议论攀比谁打到了最好的猎物,或是最多的。而王子殿下的猎物更是被夸耀一番。

“殿下真是厉害,能打到一只白狐。”

“真是稀罕。这样纯净的毛色,连根杂毛都没。”

“如果做成披风上的围脖,那该多好。”

“那得多漂亮啊。”

众人不止羡慕与感叹雷亚诺的运气,也同样关注与猜测谁能得到这件华服。不少人已经预先将目光投注在凯瑟琳小姐的身上。

“给赛迪尔吧。我一直很讨厌他那件灰黑色的披风。”热烈的气氛立刻安静下来。

这是任谁都没想到的答案。

原本应该最有希望得到这件昂贵礼物的凯瑟琳却没有因此而失落。

心思敏锐的她,早已将狩猎时的所见所感记在心中。她自知不会是未来的皇后,也更不可能会是雷亚诺爱的那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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