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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流落荒岛被美人鱼捡回家后 > 第 23 章

第 23 章

人鱼咕噜咕噜了两声,脸上并未流露半分痛苦的神色,眼珠却转了转,然后小心翼翼捡起被她咬落在地的香蒲叶子,交到了云溪手上。

就像是,不愿意云溪替她疗伤的心意被辜负,所以捡了起来。

云溪不甚在意,随手丢到了一边,弯腰捡起那片被人鱼咬落的鱼鳞。

是其中一片开裂的鱼鳞。

云溪仔细查看人鱼的伤口,看看除了流血,是否还有其他症状。

人鱼尾部肌肤的颜色也是很好看的蓝,比鳞片的淡蓝还要再浅淡一些,鳞片被咬下来的地方渗出了细密的蓝色血珠,捣碎敷好的草药散落在地。

并没有什么腐烂、感染的迹象,只是不断渗血。

云溪思索了会儿,心想,人鱼或许只是在拔掉受伤开裂的鳞片,鳞片不会像皮肤那般自动愈合,只能拔掉再生。

人鱼抱着尾巴,舔了舔伤口,乍一下被草药的汁水苦到,皱了一下眉头,然后继续舔舐。

被舔舐过的地方,很快便止住血。

简直比草药还好用。

但刚才那会儿,她却没有阻止云溪给她敷草药。

云溪摸了摸另外一片开裂的鱼鳞,和人鱼说:“别咬了,这片我帮你拔出来。”

她原本以为轻轻一拔就能拔出来,结果使出了全身的力气,那片鱼鳞还是牢牢嵌在人鱼身上,纹丝不动。

人鱼看了云溪一眼,咕噜了一声,抱着尾巴,咬着那片鱼鳞,又自己给咬了下来。

云溪:……

她感受到了,不同物种之间,力量的碾压。

云溪把那两片咬落的鱼鳞洗了洗,收集了起来,放在旱洞的一堆贝壳旁边。
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、收藏起来。

人类总是喜欢做一些无意义的活动。

人鱼咬下那两片鱼鳞后,没有再拔其它的鳞片,乖乖吃了云溪切片处理的巨灰熊肉。

她抓着肉,大快朵颐大口嚼咽。

云溪隐约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报复的快意和慷慨之意。

也对。

她是胜利者,巨灰熊既是落败者,也是一个把她打伤了的掠食者。

野外的搏斗,是你存我亡的生死之战,双方恨意自不必多说。

人类面对死敌也是差不多的心态,“壮士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”,虽不是实写,但只消瞧上一眼,便能察觉到诗人慷慨激昂的恨意。

云溪又想起上回自己差点被海鸟啄到,人鱼撕碎了海鸟不说,还去掏了海鸟的鸟蛋。

她隐约觉得,这条鱼,是有点记仇的报复心在的。

就和人类一样,喜、怒、哀、惧、爱、憎、欲,有着丰富而充沛的情感。

这么想着,云溪看人鱼吃生的兽肉时,不再像第一回看见那般,紧锁眉头,也不再觉得她是个茹毛饮血的怪物。

云溪甚至能够感同

身受(),感受到人鱼的慨然恨意。

此时此刻?()?[(),她们心意相通。

她昨天等了人鱼一整晚,被焦躁急切的心情折磨了一整晚,情绪几近崩溃。

若不是这头巨灰熊与人鱼缠斗,甚至伤了人鱼,人鱼不至于这么迟才回来。

若是人鱼输了,那会是什么后果呢?

那她大概率也会饿死在这个溶洞里。

死之前,她会一遍遍尝试看能不能游出去,能不能爬出去,若最后发现不能,她就会躺在地上,安静地等死。

就像在游轮上一样,她已经尝试过了,她努力过了,她不主动寻死,但她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,那就安静地接受吧。

生肉在夏天放不住,放个一天一夜就会坏掉。

人鱼吃着巨灰熊的生肉片,云溪吃野果。

云溪这些天吃不进半点肉,人鱼知道这点,没有喂兽肉给云溪吃,甚至没有把肉尝试性递到云溪嘴边。

她记得,云溪上次吃兽肉吃得都吐了出来。

云溪吃了点野果后,拿过自己的匕首和石锤,切割巨灰熊的毛皮。

下手剥皮的时候,她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恐惧。

结果没有。

少年时在农村,逢年过节的时候,她会帮着奶奶杀鸡杀鸭宰兔。

念大学那会儿,她解剖学学得也不错,虽怜悯那些实验动物,但下手从不手软。

对于注定死亡的动物来说,除非不杀生,否则,心慈手软反而是折磨,快准狠,尽量让它们无痛苦地结束性命,才是最好的做法。

她敬畏丧生在自己手下的每一只动物的生命。

至于这头巨灰熊,云溪心里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,她只想物尽其用。

云溪剖开巨灰熊的腹部,从腹部开始,沿着后背,条理分明地切割剥离皮毛和肌肉。

这头动物的尸体刚死不就,躯体还未僵硬。

手上的军刀,虽不如手术刀锋利,但切割还算顺畅,唯有骨关节处,不容易切割剥离,需切换成小锯子,一点点锯开。

云溪在脑海回忆尘封已久的解剖知识点和解剖技巧。

人鱼好奇地盯着云溪的动作看,见云溪半天割不断,动作还慢吞吞的,她伸出手,“咔嚓”一声,将巨灰熊的后腿骨一掰为二,然后用她尖锐的指甲在巨灰熊身体上划拉了几下,三下五除二,剥下了巨灰熊的皮毛,在水中冲了冲,冲去血液,目光温柔地看着云溪,递给云溪。

云溪:……

早知道人鱼剥皮的技术这么好,她何必在这捣鼓大半天?

人鱼剥皮技术这么好,想来之前也抓过不少带皮的猎物,她又喜欢剥了皮再吃,剥的次数多了,动作才这般熟练。

云溪想,人鱼这个月吃鱼和虾,仅仅是为了照顾她吧。

人鱼的食物谱,本该更丰富的。

云溪给人鱼比了个大拇指,微微笑了一下。

虽然人

() 鱼不一定看得懂竖拇指指代夸奖,但比划的次数多了,她总能将其中含义联系起来。

人鱼有很多不懂的地方,但她会去尝试理解云溪的每一个行为,只要那些行为不是有害的、威胁到生存的,她都会放任云溪去做,不怎么干涉她的自由行动,甚至,在看出云溪无法完成时,会出手帮忙。

是很体贴的一条鱼。

皮剥好后,云溪用刀剔除了一些残余的筋肉,然后放到了一边,切下巨灰熊又短又圆的尾巴。

她也不知道切下来有什么用,只是觉得像一个球,有点可爱,拿在手上把玩了会儿。

接着,她让人鱼帮它把巨灰熊的獠牙拔了下来;然后折断巨灰熊的四肢,剔除肉和筋膜,留下几截骨棒。

弄这些东西,就花了她一整天的时间。

若不是所剩精力不多,云溪还想剔除整只熊的肉,只留下骨架。

她曾在各种博物馆里,看过史前人类用兽骨磨制的各种骨针、骨棒、骨鱼钩等骨制品。

虽不清楚具体的磨制技术,但她拿去石头上磨一磨,说不定也能磨出些方便的工具。

比如,这几截大骨棒,就比她的用木头捆住石头做的石锤,用得要顺手。

等回到旱洞时,云溪抬头望天,黑漆漆一片。

今夜无星无月。

说起来,她还没看过这个世界夜晚的月亮。

城市的夜空,几乎看不到明亮的星辰,云溪印象最深的,还是在乡下那会儿看见的星空。

乡下的夜晚,满天星斗,浩瀚如画,星辉点点,清澈如水;不用照明的灯光,也能依稀瞧见不远处的田野与群山。

夏天的夜晚,田野里一片虫鸣蛙叫声,她会趴在二楼的栏杆上,看一会儿星空,听一会儿蛙鸣,然后再进屋,和奶奶同衾而眠。

如今,沦落到这个溶洞中,云溪身边的人鱼不会说话,因而很安静,偶尔发出一两声咕噜。

两人共眠时,人鱼习惯性用尾巴圈着云溪。

云溪主动捞过她的尾巴末端,抱在了自己怀里,一遍遍告诉她:“你今天晚上不能再偷偷跑出去了,我会发现的。”

人鱼:“咕噜——”

不知道有没有听懂……

云溪把她的尾巴抱得紧紧的,闭上眼睛,数绵羊入睡。

人鱼的尾鳍微微动了动,轻轻拍着云溪的脸颊,就好像在温柔地抚摸她。

云溪默默感受着脸上的柔软与冰凉,没有睁开眼,却倏地想起,她那次在水中,被人鱼蹭着腿,她揉着人鱼的尾巴根,替人鱼纾解的画面。

她一直逃避那个画面,不敢细细回忆。

如今一回忆,湿润的水泽犹沾在身,肌肤相贴的滑腻湿软感牢牢印在了心底……

不敢再往下想去,云溪立刻停止回忆,转而开始思考明天的计划。

明天,是生理期到来的第4天,按往常的情况推断,出血量会大幅减少,或许可以试着出溶洞了。

前些天她在海边做的救援信号,不知还在不在?柴火、芒萁这些,肯定是要重新采集了……

生理期到来的第四天,云溪的出血量果然迅速下降,几近结束。

今天也是她来岛上的第26天,没有得到任何救援的希望。

云溪记下自己第一天来生理期的日期,和生理期快要结束的日子,方便计算下个周期。

天亮的时候,人鱼惯例外出捕猎。

一开始云溪不太想让出去,怕伤口沾水感染,后来她去摸人鱼的伤口,发现那些伤痕都已结痂,脱落的两片鱼鳞处,鼓起一道细微的褶皱,摸上去,似有硬而薄的新鳞片准备冒头。

人鱼的体质,和人类很不一样。

受伤后,她的痊愈速度惊人,就像断尾后,能够迅速重新长出尾巴的壁虎。

它们这些有尾巴的动物,似乎尤其在意自己的尾巴好不好看,完不完整。

大概,尾巴漂不漂亮,也是它们发情期的择偶标准之一。

难怪那条人鱼,经常抱着自己的尾巴在水潭中搓洗,在溪流底部的鹅卵石上磨鳞。

人鱼,有智慧的头脑,有强健的力量,还有受伤后快速痊愈的体质,拥有这么多适合在野外生存的机体功能,没有道理,仅有一只人鱼的存在。

一定是存在一个族群的,且,不至于数量稀少吧……

就像远古时期,人类的祖先生存能力、体质远不如眼前的鲛人,但也生存繁衍了下来,甚至站在了陆地食物链的顶端。

但,若人鱼的数量不少,为何人类社会至今未发现它们的存在,只有一些捕风捉影的报道?

结合此前看过的那些未知物种,云溪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,但却不愿承认。

因为,一旦承认,她的心理防线,就将全面崩溃。

人鱼出去后,云溪换好了草木灰,蹲在潭边洗手时,她望了眼自己在水中的倒影。

披头散发、面容憔悴、目光呆滞、身体瘦削……

几乎快要认不出自己了。

她也曾有姣好的容颜,健康的体魄,从容进取的心态,冷静理智的性格。

如今,在洞里待了几天,变颓丧了不说,思维好像生了锈,身体反应也跟着慢了下来。

因着前几天发热的缘故,她没怎么碰冷水。

现在痊愈许多,云溪拿了些剩下的草木灰,蹲在潭水边,洗头发,擦身子,洗衣服。

草木灰可以吸附头发和身体的油脂,这次用完,所剩不多,她需要到外面生火,再收集一些,预备下个月使用。

如果可以,她今天就要出溶洞去看看。

云溪决定,等人鱼回来后,两人进食过后,要缠着人鱼带她出去。

那头巨灰熊的尸体还在旱洞里摆着,人鱼食量不大,昨天只吃了一条腿的一半,剩下的肉,云溪打算让人鱼拖到外面丢掉,不要留在溶洞里腐烂。

熊皮云溪挂在了旱洞里

晾晒,她打算待会带到外面去,找个高处,风干。

皮毛太厚,夏天穿不了,她打算风干后,拿去当床垫,铺在枯草堆下,增加一些柔软度。

今天人鱼带回来的是一些野果和一条鱼。

她最近天天都会采摘野果回来,每天还不重样,她像是知道云溪生病后不太开心,有意在讨云溪欢心,哄云溪开心。

云溪每次品尝野果,都会试图找到一种与文明社会里的水果相似的口感,或者是相似的外形,然后取一个相似的名字。

有些能找到,有些找不到。

找不到的,云溪命名便很随意,就叫什么“红果”、“蓝果”。

进食后,云溪拉了拉人鱼的手,指着水潭,示意自己想出去。

“我想出去看看。”云溪说。

人鱼:“咕噜咕噜。”待在原地没有动。

云溪直接纵身一跃,跃入潭水中。

人鱼跟着跳了下来。

往常云溪跳入水潭,往洞穴出口方向游去,人鱼就会明白她想出去,会带她出去。

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咕噜了好几声,愣是没带她走。

云溪猜测,或许是人鱼觉得她身体没好全;或许是人鱼觉得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很危险,她很弱小,扛不住外面的伤害,所以不想带她出去。

但,已经快一个月了。

云溪不确定,救援队是否已经撤离,救援打捞工作是否已经结束。

印象里,记忆最深刻的船难事故,是15年6月“东方之星”旅游客轮的倾覆。

那时举国轰动,云溪和同学看新闻看得万分揪心,每隔一会儿,就要拿出手机刷各平台的新闻,看有没有最新消息。

从客轮沉没,到统计确认遇难人员、打捞到全部遗体,前后只不过花了十几天的时间。

然后,救援工作宣布结束。

但那是国内的搜救力量和搜救速度,云溪不确定,国外这边会如何处理?

她甚至不确定,失事点在公海还是私海。

她只知道,当时游轮已经远离了瑞士,沉船点不在始发国家和目的地国家,救援之前,各国之间或许还会因为扯皮,耽误一段时间。

加上大西洋海域辽阔,在海上搜救一个人,和在大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。

何况,云溪也不确定,自己是否还处在大西洋海域。

人鱼的游行速度很快,每秒大概能窜出十几二十米,云溪不知道她把自己带到了哪里?

她能确定的只有一点,现在,她应该是被列入失踪人员的名单了。

云溪决定转变一下心态,若迟迟等不到救援人员的到来,她就要主动去海上,寻找船只,甚至,寻找到陆地。

如今通讯技术发达,几乎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,就能够与外界取得联系。

至于,如何去海上?

云溪将目光投向了人鱼。

她伸

手地抚摸人鱼的长发,平静地告诉人鱼:“我想回家。”

人鱼对她很好,她如今也很依赖很在乎人鱼。

可人鱼,毕竟不是人,她们是不同的物种。

她并不想来一场跨越物种的传奇,她确实有着一段人生规划。

那份规划里,不掺杂任何人、任何有关爱情的成分,只是她自己的理想,只属于她个人的信念。

她想去完成它。

人鱼咕噜咕噜说话,像是在劝云溪不要出去,说得急了,还冒出了一两句啊啊呜呜的人类语言。

可云溪坚持要往水里钻,人鱼拦得次数多了,云溪就做出一个很难过的、快要哭了的表情,甚至试图流出一两滴泪水。

可她的演技实在太拙劣,挤不出泪水来。

人鱼看见她眉头紧皱的模样,伸出手,替她抚平,然后背起她,向外游去。

趴在人鱼的背上,云溪搂住人鱼的脖颈想:人鱼看得懂她的伪装吗?

应该看不懂吧?

自然界大部分动物都没什么心眼子,直来直去的,很好骗……

这样的性子,若是出现在人类社会里,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?

云溪想到了人鱼那蓝色的血液。

人鱼若出现在了人类社会,她必定护不住人鱼。

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,没有太多的权势,没有太高的学历。

所以,人鱼最好还是乖乖待在这个岛上,不要跟着自己回到人类社会里去。

云溪笃定自己会回到人类社会,近乎自欺欺人的笃定。

一个月内回不去,那就两个月,两个月不行,那就一年、两年、五年……

她相信,总有一天,她能够回到文明社会。

人鱼带着云溪,游出了鳄鱼嘴。

河流水位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,大大小小的岩石,重新露出了水面,水流平缓清澈,水中鱼虾惬意自在地游来游去,水底的藻类和鹅卵石,清晰可见。

只是,云溪在岩石上晾晒的树枝芒萁,不知被洪水冲向了何处?

云溪又让人鱼带自己去海岸边看看。

海岸、沙滩一如往日,波涛卷向礁石,拍出一波又一波雪白的浪花,沙滩上,贝壳、海螺、不知名的蟹类……爬来爬去,时不时可以看见沙子中的一个小孔里,喷出一道小水柱,那是蛏子或蛤类生物的呼吸孔。

一切都和最初那样,只是,她留下的痕迹,被暴涨的海水、洪流,还有那些狂风暴雨,冲刷得凌乱不堪。

一场狂风暴雨,浇灭了她的柴火堆,浇垮了她健康的身体,也浇毁了她设下的所有求救信号。

她在这里,就像一只被随意揉捏的蚂蚁,随便一点风雨,都能摧毁她精心努力做出的一切。

云溪颓丧地看着那些零碎的石块,重新再摆这么多个求生信号,需要耗费大量精力。

她似乎拾不起精力,去做那些事了。

没有了火,没有了求生信号,一切就像回到了最初。

太多天没出来活动,炙热的阳光,晒得她有点恶心。

云溪躲到了沙滩内侧的植被从下,站在树荫里,眺望波光粼粼的海平面。

人鱼跟在她身旁,弯腰捡了根枯树枝,递给云溪。

云溪木然地看着她的这个动作,过了好一会儿,才逐渐明白过来。

人鱼想让她像往常那般,写字,教说话。

云溪兴致索然接过,在沙子上,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种族。

“云溪()”、人?()”

她像是在告诉人鱼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我叫云溪,我是一个人。”

在溶洞里头,关了几天,她感觉自己的名字好像都变陌生了些。

她呢喃数遍,人鱼安静地聆听。

云溪已经没了刚沦落到荒岛时那种高涨的求生欲,她现在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。

她念叨名字的时候,人鱼会主动把自己的手,放在她的嘴唇、下颌、喉咙上。

云溪这才想起,不是学她名字的发音,是要让人鱼从拼音学起。

于是,她又念了几遍“abêcêdêeêf……”

念着念着,云溪站起身来,眺望四周,看向岛上最高的那座山。

她决定了,她要登上最高处,去看看岛屿的整体情况。

光凭她自己一个人,肯定不行。

这座岛屿看上去极大,从溶洞那里游向海岸这边,光靠她自己的话,要游好几个小时。

而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,看上去,比她们的溶洞还要远离海岸线。

云溪指了指那座高峰,和人鱼说:“我想去那里看看。”

一边说,一边往那个方向走去。

这回,人鱼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,再也不放任她一个人走在丛林中,就好像害怕她再次陷入到危险中去。

人鱼似乎明白了,人类在这里,很脆弱,经不起一点风雨。

云溪在自己的四肢上和人鱼的手臂上绑了质地较硬的大树叶,人鱼下半身有鳞片,可以不用管。

云溪今天还穿了衣服出来。

她带着人鱼,沿着高山的方向,径直走过去。

有人鱼在,她进入丛林感觉很有安全感。

有了一个目的地,云溪很少左右观望,寻找熟悉的动植物,她只是埋头向那座山峦走去。

此时不到正午,阳光穿过密林,投下零零碎碎的光斑,双脚踩在有枯叶的地方,“嘎吱嘎吱”作响,人鱼尾巴游曳在地上,则是扫出一片“哗哗”的声响。

丛林里,有些不知名的小动物,听到动静,会远远避开她们,就像躲避掠食者那般,或者跳到高处,远远打量她们。

所以说,人鱼这样的动物,不太适合在陆地上捕猎。

发出的动静太大,身上还有一抹特殊的气味,她很难偷袭到别的动物。

但她可

() 以追赶某些动物,发起追杀那般。

可她似乎是个性情温和的动物,除了捕猎,很少去捉其他的动物。

那晚的巨灰熊,一定是主动袭击她,想要吃了她,她才会反击的。

人鱼还会用她的大尾巴,扫开横档在面前的树枝,没有路的地方,她就扫出一条路来。

遇到人类过不去的湍流,她会抱着人类过去。

走了一段路,云溪身上出了汗。

恰好走到一处溪水,云溪停下来,弯腰掬水喝,稍作休息。

溪水清凉,溪边石头上坐着也清凉,山风徐徐拂过,她身上的热度跟着降了下来。

人鱼兴奋地冲进溪水中,游来游去,给身体降温,让水泽充分滋润身体。

等感觉到身体不再那么干燥的时候,她游到云溪身边,伸手给云溪抹去额头的汗水,还翘起尾巴,立在云溪脸颊旁边,快速扇动尾鳍,带出一阵凉风。

“你平常都是这样扇风解暑的吗?”

云溪问她,唇边不自觉地带出星星点点笑意。

人鱼发出了咕噜咕噜声,像是在回应她的问话。

云溪洗了一把脸,然后继续向前出发。

这次云溪尽量沿着溪流走,方便人鱼随时随地喝水。

人鱼果然更欢喜了些,云溪在岸上走,人鱼就在水里游。

有时候一口气窜出去几十米,捉了一条漂亮的鱼,返回来给云溪看一眼,再放入水中;溪流两岸长有野果的地方,她就随手摘些下来,丢给岸边走的云溪。

走了一段路后,溪水拐了个弯,与那座高峰不再同一个方向,云溪不得不带着人鱼,远离溪流。

走在丛林里,有时人鱼也会一口气窜得不见人影。

云溪第一见她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时,惊慌得不行,连忙跟上,生怕是人鱼发现了什么天敌,在逃命。

后来跟丢了,便更加不知所措。

茫然彷徨之际,人鱼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,干燥的身体已经变得湿漉漉的,手上还拿着一片卷起的大叶子,里头有清凉的水。

水“嘀嗒嘀嗒”往下掉,人鱼“咕咕噜噜”的,连忙把水递给云溪,像是在催促她快喝掉,要不然就漏光了。

云溪接过来,仰头一口喝掉。

人鱼是去找水了。

她的嗅觉听觉灵敏,能嗅见湿润的水汽,远远听见“哗哗”的水声。

她甚至触类旁通,学会了用其他工具,取水给云溪喝。

这种学习模仿能力,已然十分接近人类。

有许多的行为,其实不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做到,而是,在她的生活中,她不需要用到,所以不会。

如今,为了照顾到伴侣,她会聆听学习伴侣的语言,观察模仿伴侣的行为举动,体贴细致入微地去照顾伴侣的一切,包括心情。

而这一切,都不是出自繁衍生殖后代的目的。

毕竟她和人鱼都是雌性。

除非,人鱼这个种族,像有些蜥蜴、蛙、鱼类一样,具有“孤雌繁殖”的能力,不需要通过与雄□□配,雌性能够独立繁衍后代,维持族群的更迭延续。

但目前人类的科学界,尚未在高级哺乳类动物身上发现这个功能。

云溪想象了下,人鱼生下一条小人鱼,要和她共同抚养的画面,心中大为震撼,连忙把那个画面抛到了脑后,不再去想象这个可能性。

差不多走到正午时分,太阳正挂高空。

云溪有些走不动了,人鱼把她背在了背上,就像之前,她游不动了那般。

经过一些野果树、野果藤蔓时,人鱼会停下来,抬高身子,让云溪去伸手摘那些野果。

人鱼带她摘的野果,基本都是她能吃的,吃上去味道也不错。

她也懒得再做皮试,无所谓过不过敏,是生是死,听天由命。

那种指甲盖大小的小黑果,她折了一大枝下来,一边在人鱼背上吃,一边时不时喂几颗给人鱼吃。

很小的时候,她陪奶奶上山砍柴时,也是这样的情景。

奶奶用背带绳背着她上山,路上随手摘几个野果给她吃,她就能不哭不闹,安安静静地吃着果子,听着山林的鸟语啁啾,陪伴奶奶一整天。

从前,农村的小孩,几乎没有见过婴儿推车,都是一根绳子,缠绕几圈,绑在母亲、祖母或者长姐的身后,跟着她们,上山砍柴、下田锄地、远足探望亲友,就这样,在她们的背上,一点点长大。

不知走了多久多远,人鱼忽然停下,放下云溪,咕噜咕噜了几声,徘徊在了一颗树前。

云溪以为她走累了,所以要在树下歇息会儿。

可过了会儿,人鱼却又把她背了起来,开始往回走。

云溪心中一惊,连忙挣扎着从人鱼背上下来。

她冲人鱼道:“我要去最高处看看。”

看看岛屿的整体情况,看看海上是否有经过的船只,看看能否观测到其他的岛屿或陆地。

如果可以的话,她还想在那里生起火来,燃起浓烟,这样更容易被找到。

一人一鱼拉拉扯扯,走回到刚才的那颗树下,人鱼使出了蛮力,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往前走了。

“这是为什么?”云溪皱着眉头,感到不解。

她看向那棵树,看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

仔细一看,却见那棵树上,有几道明显的抓痕……

野外,动物会通过排泄、嘶吼、刨坑、树上留下抓痕的方式,来标记宣示领地。

而人鱼,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。

云溪拿过人鱼尖锐粗壮的长爪,贴上树身的抓痕,做对比,确认了是人鱼留下的抓痕。

这棵树的前方,不是人鱼的领地,人鱼不愿意前往。

云溪思索片刻,把还没吃完的野果,塞到了人鱼的手上,和她说:“那这样吧,我自己过去,你不用陪我去,如果遇到了危险,我

也不会吹响口哨,让你以身犯险来救我。你回去吧。”()

假使真的遇到其他猎食动物,那么,也随便吧,一切听天由命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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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般自暴自弃,人鱼却没有放任她跨过自己的领地范围。

两人说着彼此听不懂的语言,渐渐地,人鱼耳朵向后抖了抖,就像猫咪生气时竖起的飞机耳那般,彰显出一丝烦躁的情绪,她的尾巴在地上甩来甩去,甩得啪啪作响。

云溪第一次见人鱼这幅模样,怔了一怔,没有再开口说话。

人鱼伸出手,双手横抱云溪,把云溪抱回了溶洞中。

云溪挣扎了一阵,没能挣扎开,就放弃了,任由人鱼把她带回溶洞。

算了,不让去就不让去吧。

她的心态变得很无所谓,任由周遭一切事物磋磨消耗她。

这一天走了许多路,两人的体力消耗比往日大,人鱼傍晚的时候,去河里抓了一条鱼回来。

人鱼原以为云溪也会像往常那般,主动处理鱼肉,结果没有。

云溪坐在地上,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
人鱼咕噜了一声,凑到她跟前,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。

没有发热,没有血腥味,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。

她以为云溪累了,自己三下五除二处理好食物,又弄了些野果,摆放在云溪身边。

可云溪没有接受她的食物。

人鱼喂给自己吃了,一边吃,一边不停地拿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云溪,喉咙里咕噜咕噜响,像是询问,也像是乞求。

云溪没有看人鱼,闭上了眼睛,像是很疲倦。

她不仅开始绝食,也开始回避交流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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