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瑟嫌恶地皱眉,手指并拢成扇,在鼻前轻轻一扇,嫌弃的意味十足。
灰白色的发色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,飘逸至极。
alpha信息素对于oga来说很吸引人,但alpha们对彼此的信息素却天然相斥,他们闻到这种味道会恶心、头晕,容易激起掠夺的情绪。
不知道什么原因,赫得温的信息素竟不受控制地溢出,整个大厅都是他浓郁地信息素地味道。
可笑的是,赫得温一点儿都没有察觉。
“滚。”赫得温烦躁地撸了撸垂落在眼前的发丝,眼里生出几分古怪之色,然后对亚瑟的风潮热风不耐烦的回了一句。
他紧绷着身体,充满戾气的眸子死死盯着莫哀岁,但他却是不敢再靠近莫哀岁一步了。
赫得温扭过头,眼神古怪地在亚瑟身上扫了一圈,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破绽。
“难道你没闻到?这只beta身上有oga信息素的味道。”
莫哀岁呼吸都停滞了一瞬!
“这里可没有oga。”亚瑟轻笑,紫眸弯弯,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。
但这里有一只……不太安分的beta。
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下巴上,亚瑟目光轻扫,神色睥睨。
摔落在地的莫哀岁能明显的察觉到在赫得温说完那句话后,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得不对劲起来,有好几道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。
莫哀岁此时恨不得立即逃离这里。
但她身为食物链低端的beta,反抗alpha会招来更大的危险,她在此之前已经尝试过了,所以逃跑这种想法也仅存在了一秒。
她默默从地上坐起,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单肩包抱在怀里。
她微微抬起头环视周遭,终于看清了此时大厅是何种模样。
七八名alpha在远处意味不明地看着她。
在她面前停下亚瑟,身材硕长清瘦,轮廓分明的面部略带着点稚气,显得少年气十足。
他双手插兜,眼眸微微眯起,随着他弯下腰,灰白色的碎发从两侧耳朵上掉落在额前,半遮住他面上挂着看戏的笑容。
面虽笑,但眼神冷然的光让莫哀岁心脏一颤。
而为首的男子则仰坐在远处名贵沙发上,隐藏在昏暗灯光下的眉眼蕴含着冷气,气势凌人,泛着光泽的墨色头发被他梳在脑后,克制、禁欲,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,无意识地来回跳动。
察觉到莫哀岁的目光后,他不含情感的眼眸冷冷地射过来。不期然之间,莫哀岁撞进了那冷淡到极致的眸子,快到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。
她像是被冬日捕寻猎物的狼王盯上了一样,莫名有些脊背发凉。
莫哀岁迅速低下头默了默,垂下眼帘掩盖住眸中的厌恶,并祈祷对方没有看见她的情绪。
好在对方并不以为意,甚至都不曾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。
以她目前这种状况,已经不能再惹什么麻烦了。
站在大厅的这些alpha都是她这个beta惹不起的存在,他们在学院里呼声很高,即使莫哀岁在学校里再怎么躲避也多多少少听过他们的名字。
他们家事显赫,精神力等级高,有98的概率会进入联邦政府或者军队,站在众生之颠、权势滔天。
这种等级的人,是她这个beta努力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层级。所以她只能想落魄的狗一样匍匐在他们面前,反抗不得。
莫哀岁痛苦地咬了咬下唇,眼神中满是屈辱,抱着包的手越发的用劲,直到指尖都泛起青色。
亚瑟摸摸下巴,将莫哀岁的反应尽收眼底,忽然,他动作顿了顿,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极淡却甜到要命的信息素的味道。
他走上前去,站在莫哀岁的面前,灰白色碎发下的眼神,意味不明。
果然,靠的近了,这股甜的要腻死人的味道就越发的明显。
亚瑟看了莫哀岁几眼,没瞧出什么名堂,于是伸手扯过莫哀岁怀里的单肩包。
莫哀岁心里一紧,下意识用上全身的力气反抗、争夺,她倔强的眸子盛放着满满的生命力。
亚瑟没心情和莫哀岁玩你来我往的弱智游戏,他微笑着,轻轻一扯,单肩包便彻底损坏,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。
莫哀岁顾不得其他,她扑上前去企图将散落在地面上的纸捡回来。
然而,alpha的速度比beta快上许多,亚瑟在莫哀岁伸手之前就踩在了那些纸上。
“信息素研究学?”亚瑟饶有兴趣的捡起来并念出声,“唔,beta在二次分化中所占比例、单性别beta二次分化成oga的可能性……oga的信息素组成部分。
随着亚瑟轻读,室内的气氛变了又变。
那种隐藏着的恶意好比失去了牢笼的疯狗,盯着坐在地毯上的莫哀岁,肆无忌惮。
坐在沙发上的矜贵男人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,对眼前发生的事毫不在意。
“你想分化成oga?”亚瑟忍不住轻笑,“所以去学了信息素研究学?”
听亚瑟的语气好像是在和莫哀岁拉家常,如果他能将语气里的恶意再好好掩饰一下,莫哀岁没准真的会信。
这种充满恶意的轻笑在莫哀岁听来像是一种嘲笑,她捏紧了手指,指甲嵌进肉里她都没有察觉到。
此时赫得温也被点醒。
他不可置信地挤开亚瑟,揪住莫哀岁的衣领。
莫哀岁踉跄一下,双手撑在地上,勉勉强强维持不让自己倒下的狼狈姿势。
强壮的身体遮住灯光,赫得温的影子将莫哀岁完完全全笼罩。
莫哀岁眨眨干涩的眼睛,手指无力地蜷缩了一下,又因他的动作受力向前滑动了一步,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赫得温充满怒气的声音。
“你仿照oga信息素做了一个类oga信息素?”
“你是想分化成oga想疯了么?!”
不,我没有。
莫哀岁在心底否认。
她读信息素研究学是为了阻止二次分化,而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费尽心机的想要二次分化成oga。
但这件事,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。
联邦政府有多在意oga她是知道的,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有二次分化oga的可能,恐怕自己会被强制休学,直到分化成功。
然后呢?
然后基因匹配找一个她不曾熟悉过的人嫁了,从此她的生活里多了alpha丈夫、oga友人、孩子,但是没了自我。
莫哀岁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赫得温地手背上,见他只是皱着眉,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后她用尽力气去扣赫得温手里的缝隙。
再次闻到这种甜腻的信息素,赫得温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,松开手后退一步,任由莫哀岁仰倒在地毯上。
莫哀岁抬手遮住刺人的光,嘴里泛起苦味。
“啧啧啧,有梦想还是很好的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就算她成功分化成oga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。”
“这种有心机的beta给我做情人我都不要。”
“beta就是不曾进化的猿猴……不,甚至还倒退了,怎么会有人有两套生殖系统啊……啊哈哈哈哈哈!”
又是这样的话语,莫哀岁自从自己开始分泌信息素的时候就听过不下十次。
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勾引谁,也没想过给谁做情人,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她的beta度过这一生,如果可以,她将会有几个知心朋友……
都怪这个信息素。
莫哀岁心里泛起怨恨,都是这二次分化带来的信息素给她带来了本可以避免的灾祸。
“不过这也不怪她,联邦政府对oga确实好到不得了,这只beta想要成为oga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有时候,我都想做一只oga了。”
众人哄笑一堂。
莫哀岁置若罔闻,一动不动。
半响平复完心情后,她才从铺了地毯的地上爬起来,脸上和胳膊上还带着赫得温留下的红色指痕,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一场殴打。
始作俑者赫得温心里不是滋味,他素来自由散漫惯了,他不曾想到那只beta这么废物,一点儿手劲就让她看起来浪费不堪。
但他确实因莫哀岁喷的信息素而失控,她让他丢脸。因此,他也说不出任何的软话。
这种气氛一直维持到原主莫岁岁的弟弟尤兰回来,他微笑着,展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。
“你们来的挺早啊?会议开始了吗?我有没有错过什么?”
“嗯?谁的信息素泄露了?怎么不知道控制一下,我家里可没有学院那些娇软的oga。”
当他看到如同弱小绵羊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莫哀岁时忍不住皱眉,碧绿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嫌弃,连同性的信息素都给无视掉了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随后他看清楚了莫哀岁脸上红色指痕,难以置信道,“你又要扮作这幅可怜的样子给家长告状?莫岁岁,你可真有本事。”
这件事发生过一次了,尤兰回想起来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面上无光。
一年前,那时家里正举办聚会,邀请了众多有头有脸的alpha,就在他们谈笑时,他的便宜姐姐穿的破破烂烂、不知所谓地闯了进来,仰着那颗倔强的头颅,让他们家在其他贵族面前丢尽了颜面!
他记得,当时赫得温也在。
又让他再次看到这种丢脸的事,尤兰快要咬碎自己的后槽牙了,完了,事后他还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。
虽然尤兰很嫌弃莫岁岁,但她在名义上好歹是他的便宜姐姐,她在众人面前丢脸也就意味着他的脸丢了。
“滚回你的房间,别在这里碍事。”
因着这份原因,尤兰到底开口解了莫哀岁的围,虽然他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,但他敢肯定的是,这一切都是莫哀岁的错。
莫哀岁听话地站起来,擦伤的手指张开递在亚瑟面前。
“请…把东西……还给我……”
说完那句话后,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,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,红润的小脸苍白无比,失去了血色。
“啊,这个啊,不好意思,忘记还给你了。”
亚瑟样子像是懊恼极了,勾了勾唇角,保持从容疏远的微笑,然后将纸和书扔给了莫哀岁。
空气再次静了静。
未装订在一起的白纸再次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,如同莫哀岁的自尊。
赫得温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,他皱着眉偏过棕红色的脑袋,不再看让他莫名难受的场景。
一定是这只beta给他下了什么该死的信息素才导致他这般…奇怪…失态…
莫哀岁没有迟疑,伸出泛红的手指一张张地捡起,全部收集齐后,迈着僵硬的步子回到了二楼房间。
在门关上的那一刻,莫哀岁深喘一口气将手中的资料狠狠地扔在了地上,整个人瘫坐在地上,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。
她不是不敢反抗alpha,只是反抗alpha的后果她有些承受不起。
她刚穿书里的时候,那时原主刚圣毕茨德学院一年级毕业,正值暑假,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社会状况的她,出手帮助了一个正受欺负的beta。
女alpha不可能没有反抗之力。因那个女生毫无反抗之力,姑且就被莫哀岁认为是beta。
她还记得那天,她俩一起被捆在树上呆了一天一夜,路过的人们有男有女,有alpha、有beta也有oga…
时至今日,莫哀岁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了,但他们的表情她现在还能回忆起一二……
未进入社会的alpha与步入社会、懂得体面的alpha不同,他们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恶意。
整个暑假,不论她逃亡哪里都会被他们揪出来羞辱。
做兼职时,他们刁难她,一杯茶水倒了又倒,因一句话不合适便破口大骂。
这场闹剧直到她跑进正在聚会的家里才算完结。
后来她听说那个女生被揍到休克进了医院。
自那以后,她再也没有见过她。
莫哀岁原以为那段时间已经远去了,但不曾想好景不长,被霸凌的生活因她开始分泌信息素后再次开始了。
莫哀岁低垂着头埋进胳膊里。
“alpha可真该死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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