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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《宸宫》 > 分节阅读_24

分节阅读_24

最重的一份。

是谁

在这繁华若梦的辉煌夜宴中,流出了,这淡而隐晦的,鲜血

齐妃也有些坐立不安,她偷偷斜眼身后,以眼角余光,窥视着晨露。

对这位尚仪,她是一百个佩服晨露不记前嫌,在她惊惶无助之时,暗中给她支招,让皇帝的宠爱,重新回到身边。

犹记得前日,芙蓉帐暖,深夜缠绵之后,元祈对她亲口笑道“你这个小辣椒性子,还真是改不了了,不过,怎样也是真性情”

这且不说,还有自己的父亲齐融,经过晨露几句点拨,立即改了策略,不仅与周浚关系缓和,她还听御书房当值的捎过话来,今晨皇上见了父亲的奏折,赞道此真老成谋国之言

这样一位运筹帷幄的奇女子,自己此刻,却对她隐隐生出恐惧。这种恐惧,仿佛是,幼年时候,在庙廊深处,见到的幽深鬼影

这位尚仪,她微笑着,态度恭敬的无懈可击,如此的完美,却隐隐,让她觉得不真实。

这让齐妃想起,幽幽月光下,冽嘴甜笑的森白人偶

对了就是这个感觉

器妃悚然而惊,她继续偷瞧着身后,全身都沁出冷汗

要论察颜观色,谁又能比得上,自小家中便有十几个姨娘的她呢

晨露眼神清澈,仪态沉稳,正含笑听着太后说话,那笑容真挚,齐妃却觉得不寒而栗

朝服之下,那仿佛是被一张雪白人皮蒙着的,微笑着的,鬼魂

此时日光已然全消,殿内虽点了两排灯烛,却更显昏暗,重重低垂的帷幕被风吹拂,轻轻颤动,长长黑影如水一般流淌,在地下形成张牙舞爪的形象

这肃穆大殿,在此刻,竟如同森罗鬼蜮一般

四周的轻声笑语,齐妃也不能听见,她汗出如浆,轻轻呻吟一声,颓然伏于几案之上。

“齐妃娘娘,你身体有恙吗”

少女清冽的问话,从身后传来,齐妃回身望去,只见晨露一如往常,刚才的一切,仿佛全是自己的幻觉。

这时,殿外一阵轻微的喧哗,一位管事喜气洋洋的进来禀报“皇上和静王爷一起过来了”

太后欣悦,嘴上却笑着嗔怪“这两个孩子真不象话,到现在才来,看样子,我这把老骨头,今后就不能劳动他们的玉趾喽”

她说的有趣,众妃嫔笑得花枝乱颤,皇帝和静王大步走了进来,静王耳朵尖,已经听到了这句,他立马嬉皮笑脸的上前,也不参拜,只向着太后撒娇道“母后真是冤枉我了,我让家人把这劳什子搬来,又扯了皇兄题字,才磨蹭到现在。”

他示意身后从人把东西端过,众人凝神看去,却是一道巨大卷轴,严严实实的封起,什么端倪也看不出。

静王亲手把封条打开,又让从人托着,一时之间,却见宣纸轻舒滑下,如流水一般重重叠叠,仔细看去,竟是一幅“千寿图”

所谓的千寿图,乃是由书法名家一至数名不等,以千种不同的字体、风范,写出一千个不同的“寿”字。

他恭谨递于太后眼前,太后凝神端详,只见各个精彩,飘逸、厚重、狷狂、秀丽这一千个寿字,又有哪个是凡品更奇的是,它还聚集于同一卷轴之上。

卷轴末尾,一行小楷稳重端秀,太后一看便知,这是元祈御笔,她以画扇轻敲静王元祉的额头“小猴崽子,又去胡乱花钱我老太婆,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”

静王一脸无辜冤屈,苦着脸道“母后又敲我的头我不及皇兄聪明,定是您自小就敲的缘故这也没花多少钱,是我一个门人看着好,这才敬献的您贵为国母,普天之下,又有什么用不起,只当是儿子我的一点心意罢了”

元祈在他身后听着,不禁笑骂“你竟是胡扯,什么不及朕聪明,又扯上母后敲你额头这是轻巧画扇,又不是万斤巨石只这一幅千寿图,倒真是看的过母后便收下吧,这也是他一片虔心”

“你们都有虔心”太后笑得欢畅“我有你们这两个儿子,此生便不枉了”

注:红线隐娘都是唐传奇里的人物,属于女子中的奇侠巾帼。

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生隙

静王仍是笑得精灵“母后瞧着好,儿臣心里就妥帖了哟,嫂子们都在这啊,小弟这厢有礼了”

他唱念俱佳的作戏子样,施了一礼,配着他华美极致的外表,半点不显油滑,只逗得嫔妃们娇笑不止,耳边听着他那一声“嫂子”,心中都很是受用。

晨露冷眼望着这位潇洒佻脱,玩世不恭的静王,想起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。

静王虽然口口声声母后,却实不是太后所生,他的生母惠妃,亦是出自门阀林家,从辈分上讲,是太后的堂妹,在他六岁时,感染时疾而薨。

他自小聪明绝世,三岁时就能咏诗,且言之有物,让太傅惊叹“此子非池中之物”,但年岁渐长,却耽于逸乐,做出好些荒唐事来,先帝几次都要重责,只是有太后这位嫡母袒护,总也无可奈何。

他生得如此风华,又是今上爱弟,正是京中闺秀梦里心仪的对象,只是他性情不定,总也不肯迎娶一位正妃,太后无奈,也只得由他只是那些风流逸事,也是短不了。

在众人的啧啧称奇中,早有宫人把千寿图悬挂于正堂之上,随着管事一声吩咐,只见一盘盘珍馐佳肴源源而来,每个几案上都是杯盘玲珑,碗盏莹润,有眼尖的,早就认出,这些是云州秘制的琉璃与瓷器,各个价值千金。

元祈在太后下首坐定,一眼便瞥见这些珍珑器具,他眉间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怒气,随即便若无其事。

晨露瞧得真切,低下头去,掩住了冷笑太后的长兄林邝,继承了林家所在的云燕二州,又乘着十数年前,鞑靼南侵的机会,打着“匡扶社稷”的大旗,会同了几位藩王,一起出私兵参战。

在此战役中,他们的私兵,并无多少建树,却趁着周浚截断鞑靼补给,使之退却的当口,侵占了好几千里土地,再不肯归还朝廷。

林邝为人奸险,尤不满足,居然上表朝廷,大大表了一番自己的功绩后,隐晦提出,欲成第一位外姓藩王。

听宫中传言,太后在那日接到兄长的奏折后,勃然大怒,几欲杖毙使者,随后在二哥的劝说下,好不容易消了雷霆之怒,却驱逐了使者,严令兄长不得有非分之想。

不料,几日后,又一位秘使前来,也不知他对太后说了什么,第二日,太后的口风就有所缓和,终于在十几日后,林邝又取得一次小胜的当口,传诏天下,封他做了本朝第一位外姓藩王襄王。

对这样一位奸诈、专横、跋扈的舅舅,元祈虽然不欲多谈,几次旁敲侧击之下,却知他是深恶痛绝。

看着眼前这些云州的器物,这位九五之尊心中,定然很不是滋味

太后瞧着自己儿子,见他并不动筷,知道是因着自己的缘故,莞尔道“皇帝你不必拘礼,我知道你孝顺,却也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。”

元祈挟一片珍蘑吃了,只觉得清爽可口,不由赞道“母后这边厨子,果然了得。”

太后横了他一眼,似笑非笑道“哪是什么厨子好,这珍蘑是襄王那边,六百里加急送来惟恐你这外甥吃不上鲜的,乃是从临近鞑靼的边塞之地摘来的。”

她话锋一转“你上次坚持要扣下使者,终究太过卤莽,若是如此乱来,不说生灵涂炭这些大话,却让你的舅舅怎么办,要他用血肉之躯去挡鞑靼铁骑吗”

元祈听了这话,手中一顿,放下了镶金的象牙玉箸“母后,上次的使者,经过查明,乃是忽律可汗的长子穆那,之所以放他,是因为忽律自身处在弥突的旋涡之中,又何必我天朝出手舅舅那边,虽说是边塞,可也甚是辽阔,他贵为藩王,又怎会伤着分毫再说,”

他取过桌边拇指宽的小滴杯把玩,一不小心,竟把它捏了个缺口

“舅舅的封地,”他沉吟道,在封地上二字上加了重音“靠着鞑靼草原,军人有守土之责,又怎能畏惧避战”

“皇帝”太后微微提高了声量,众人听得异常,偷眼望来,却见她凤目含威,自有一种凛然之气

“我儿如此说法,不怕戍边将士寒心吗襄王虽有不是,总也是擎天保驾的重臣,也是你嫡亲的舅舅”

太后瞧着周围,知道都在倾听这边的动静,她微微压低了声音,却更显铿锵。

元祈侧过身去,为母亲斟上一盏琥珀露她最爱这个,亦是低声道“母后,儿臣并不做如此之想,只是舅舅既在其位,不免有重臣之责,若是有奸邪小人从中离间,做出些有辱国体的事,却让朕怎么处置母后试想,朕难是不难”

太后不语,良久,才嘿然冷笑“原来你们都难,就是我这老婆子不难手心手背,皇帝你倒是说说,我该如何”

元祈还待再说,太后已举起杯来,一饮而尽。他只得挟了些平日爱吃的,堆在她的盘碟之中。

太后只饮了三杯,她素来有心绞痛的毛病,众人也不敢劝酒,她面色若常,仿佛刚才只是小小争执,由侍婢搀扶着回了后堂休息。

“尚仪大人,太后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几刻之后,叶姑姑亲自来请,言语更是恭敬。

晨露起身,这一瞬,仍是心神不宁的周贵妃,恍惚觉得,一道若有若无的凄烈龙吟,在殿中飘忽作响

这究竟是怎么了

后堂是太后起居所在,这里并不象其他太妃宫中那样,满是佛龛和香烛,而是以书卷和古物点缀其间,显得很是雅致怪不得世家大族,往往自傲,彼此的品位,真是天上地下。

太后斜在塌上,由两个妙龄少女轻轻敲捶着,进到晨露进来,她挥手,两人鱼贯退出。

“我听说,是你劝谏了皇帝,让他释放使者”

太后目光犀利,仿佛要直直射入人的心间。

“微臣惶恐,并不敢擅涉国政,只是昔日在草莽之间,曾听过鞑靼的一些风俗和秘辛,所以说了出来,供皇上参考一二。”

太后望着她,忽然笑了起来“你这孩子,一点也不居功,只这份谦虚谨慎,就很是难得这次真是亏了你,皇帝是我亲生的骨肉,他的脾性,我最是了解平日里看着宽厚严谨,真要下了决心,是九条牛也拉不回的。”

她轻叹道“皇帝对鞑靼仇恨已深,什么劝告也听不进去却不知他们叱咤草原,是何等的强横,我中原皆是农耕庶民,拿什么能抵得过人家”

少女伫立着,默默听着她又像牢骚,又像劝诫的话,只是那双清冽黑眸,仿佛承受不了这室内的昏暗,微微眯眼,一道流光转瞬即逝。

太后不知道这是她杀心大起的缘故,扬声命人点亮了灯烛,这才继续道“你身在帝侧,要立定忠心做事,皇帝有什么不对,更要时时劝诫你不要慌,你又不是后宫妃嫔,没什么干涉国政的罪名”

“我今日瞧着你,就知道是个持重谨慎的,今后莫要辜负我和皇帝的信任才好。”

太后的话,一片温馨中透着威严和期望,实在冠冕堂皇,只是叶姑姑在旁笑着补了一句“老奴说句不怕犯忌讳的,尚仪今后看到什么不象话的事,还是悄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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