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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一路芳菲2 > 第 88 部分

第 88 部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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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珠胎暗结5

这叫蒙天恩!

皇权的力量,真是太可怕了。现在的弘文帝,谁敢对他提出半个不字?

“不!”

是冯太后的声音,缓缓的:“陛下,你什么都不要说了。”

“芳菲,你不要害怕……”

“陛下,你不要我!”

“朕不是你!芳菲,朕是希望你好,也希望自己好。你知道,唯有在一起,我们才会真的好起来。芳菲,放下你心中的那些包袱好不好?我们是鲜卑人,一切,就该按照鲜卑人的习俗来,纵然是为父皇守节,两年也够了,足够了……”

守节!

这两个字几乎令芳菲崩溃了。

守不守,都是他们说了算;几曾轮到自己发言了?她气得浑身颤抖,脚仿佛失去了支撑身子的重量,脚板心都在一阵一阵的颤栗;

真相!

历史从来没有什么真相,谁的力量大,谁的事迹就比较辉煌。

过去的冯太后,火殉前夫,贞洁烈女;

现在呢?弘文帝这样的巧言善变,又会把自己塑造成什么“端庄贤淑”的女人?

她忽然很想笑。

“如果你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这个虎符,好,我给你。你知道,我随时准备还给你。”她摸出虎符抛过去,几乎没有考虑是否会砸在弘文帝的面上。但是,显然不会,弘文帝轻而易举地一伸手就接住了。

他凝视着她,深深的,旁若无人的:“芳菲,你知道,朕要的不是虎符!”

“你就是!”她眼里燃烧着一团火焰,“你怕公然掠夺先帝遗孀,开不了这个口,所以,想换一个名正言顺的方法!你不要找借口了!我还给你!给你!现在行了吧!”

她的脚步迈向门口。

“芳菲,你走不了的,朕今天不开口,任何人都休想走出这间寝殿半步。”他的声音还是温和的,温和得那么残酷。

珠胎暗结6

门是紧闭的,是一种淡淡的朱红色,因为阳光长期的照s,已经呈现出一种变色的红,却更显出一种皇权的威严。天家威严,其他人是不能用朱红或者明黄的,那是天子的颜色。这玄武宫,透露出那么深浓的杀机四伏。

芳菲伸出手,推门,果然,是徒劳无功的!

外面,全是他的人,不逊色于灰衣甲士的昔日东宫卫士;还有他的翘首以待的大臣们;他即是天地,法令!

弘文帝的网,是一座禁锢的城堡,不许任何人的冲破!

“芳菲,没用的!”他的语气甚至带了一点毫不掩饰的怜悯之意,“芳菲,你那一套,朕已经习惯了,你这是想转移话题,激怒朕,然后让朕放你走。呵呵,有了第一次了,朕就不会第二次上当了。芳菲,你知道,朕所做这一切,完全不是为了虎符;很久之前,朕就知道你有这个虎符了,朕不但丝毫也不忌惮,反而是高兴的,高兴它能够保护你,这样,你在北武当一个人的日子,朕才不为你担心,可以放手一搏,和乙浑等人周旋。这个虎符是你的,一辈子都是你的,纵然你拿了虎符,有朝一日想杀了朕,朕也毫不后悔!”

“你不要说了!”

她的声音几乎是嘶嘶的,如走到了绝境的小兽。

脑子里晕眩得厉害,全部都是罗迦的身影。罗迦,该死的罗迦,此时,他为什么不显灵了?如果他一直不曾显灵,那该多好?如果他一直不曾频繁出现在自己的梦里,那该多好?

那样,至少自己还有勇气来面对今天的这一切。

看看吧,这就是他威自己治好他儿子的后果!

他儿子,这是要完全撕破脸了,利用他皇帝的权利,诏告天下了。

通灵道长也急得额头上出了冷汗,但是,此时连劝谏都没有余地。

弘文帝,此时此刻是不允许任何人劝谏的。

珠胎暗结7

“芳菲,此事再拖下去,对你,对朕都没有丝毫的好处。我们是鲜卑人,不是汉人;其实,纵然是汉人又如何?就如我们之前所说的王昭君,她不照样赢得了世人的爱戴?芳菲……”他的声音充满了温存,循循善诱的,“芳菲……”

“闭嘴!”

“芳菲,你听我说……”

“我叫你闭嘴……”

“道长,你说是不是?”

芳菲忽然扭过头:“道长,你先请出去。”

通灵道长如获大赦。

弘文帝却迟疑了一下。

“陛下,贫道先行告退。”

目的已经达到。弘文帝并未再有任何的为难,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,态度是温和的:“有劳道长了。多谢。“

一声多谢,彻底的礼贤下士。

门开了,通灵道长仓促出去。

“道长,请在廊庑等候,切勿远走。”

“遵命。”

芳菲只来得及看那白发白须的道人的身子消失在门口,和着她的目光被关上。

门口,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,她甚至看到甲胄的痕迹;

可笑弘文帝,他以为,这天下谁还能与他相抗衡?

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。

四周静得出奇。

玄武宫第一次点燃了为病者的熏香,淡淡的。弘文帝鼻子动了一下,也不知道那熏香来自于哪里,或者是她。因为,是她给的这些。

他看着那张勃然欲怒,却精疲力竭的面孔,暗香,仿佛是昔日太子府青梅竹马的那种暗香。他忍不住,一时竟然心魄动荡。没有喝酒,却先醉了。这种醉,是从四肢开始的,要抬起来,只觉得酥软,生平从未有过的滋味。

仿佛一种极其陌生,又极其熟悉的情愫重新被点燃,比少年更加纯洁,比帝王更加欲望。

这个女人啊!

自己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和等待的女人,难道不该天然是自己的妻子么?

珠胎暗结8

自己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和等待的女人,难道不该天然是自己的妻子么?

他伸出手去。

芳菲退后一步。

“陛下!”

“芳菲,你知道,朕是爱你的,全心全意的。”

“可是,你问过我的意思么?”

她的意思?

他寻思着。这很重要么?难道以前不是一直爱着的么?

他的心情,一直停留在太子府时候;便以为她也是,被强迫的少女,不总是惦记着初恋的情人,纵然被富豪霸占,受尽宠爱,也总是藏着心口的朱砂痣,直到死,都还惦记着心底最初的那个人。

难道不是么?

汉人的故事,典籍,戏曲,难道不都是这么唱的么?

他的眉毛掀动了一下,声音如水:“芳菲,你不也是爱朕的么?”

爱!

如何说爱!

和帝王之间,如何可以说爱呢!

“芳菲,朕知道你的性子,那平城的妃嫔,朕都不要了,早就对你许诺了,这,还不够么?”

不!

不够,远远不够!

她笑,苍白而狡黠的:“陛下,如果你真的还念着昔日的情分!请你马上开门,放我离开。然后,遣散你所有召集到北武当的大臣们。”

他不假思索地摇头。这,是办不到的。

“你看,这就是你所谓的爱。”

既然那么爱,为什么就不能千依百顺?

“陛下,你根本不爱我。”

她说什么?

她指着他的鼻子:“你爱的,无非是你自己而已。”

“芳菲!”

“你爱的,是你自己;你父皇,昔日就算不是第一爱我,可他至少还算第一爱你,而非他自己;而你,彻头彻尾的自私,完全爱的是你自己!”

他面色惨白,如果不是因为她,哪个男人肯为女人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和心事?自己做了这一切,竟然换来一句自私?

珠胎暗结9

他面色惨白,如果不是因为她,哪个男人肯为女人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和心事?自己做了这一切,竟然只换来一句自私?

“陛下,你向来执拗,你今天做这一切,无非是想赌一口气;对,你就是赌气!”

赌气?

“昔日,你父皇权利最大,便可以抢了你的东西;现在,你权利最大,你便会抢回来。如果抢不回来,你便自认不如你的父皇。”她瞟他一眼,“但是,我怀疑,你抢了这东西,又能坚持保有多久的兴趣?”

“!!!!”

她忽然上前一步:“陛下,你还记得昔日?你为何要娶李玉屏?”

“这……”

他迟疑的时间太久了,也许,也是在问自己的内心。

她笑道:“你不答?我知道!纵然当初你的父皇不霸占了我,我,也充其量不过做你一侧妃而已。”

“!!!”

“之前,还可说你根基不稳,性命受人c纵;可是后来,林贤妃母子已经倒下了,其实,威胁你的力量已经不那么强大了;但是,你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李玉屏!就因为你看中的是李将军的势力。从此,你才可以真正一飞冲天!军队,任何帝王都必须掌握军队,否则,便只能是一个无用的傀儡。这一点,你比谁都明白;”她抛一下虎符,“我敢打赌;如果当初让你和我在这虎符之间选择,你一定选择的是虎符!”

他舔了舔嘴巴,忽然觉得口干舌燥,嗓子要冒出烟来。

“那时,你根本不敢娶我,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爱我;你顾念的,是你的皇位,是你的太子之位;唯有娶李玉屏才能帮你;瞧瞧,那时,甚至我被三皇子伤了之后,你也只敢叫我‘冯姑娘!’冯姑娘!哈哈哈哈,可笑你连叫一声芳菲都不敢;如今,你为什么反倒又理直气壮,一往情深了?当初都不敢爱,过了这么久,难道才重新爱了?陛下,你真是太可笑了!”

珠胎暗结10

他看她嘴唇翕动。

她还是老一套——千篇一律重复的老一套;可是,有什么办法呢?最古老的桥段,总是最有用的;一如当初在父皇的陵墓之前,一席话,便足以推倒自己。

那么残酷而冷漠的女人。

“你权利不够的时候,便推走我;大权在握时,便找了大臣们一起威胁我。”

“芳菲,我不是威胁你……”

“不是?外面的那些大臣怎么说?”

她再走一步,距离那么近,嘴里呼出的气息,几乎要进入他的嘴里。

淡淡的,在秋日里,能看出冷漠的青烟。

“你把我塑造成贞洁太后;哈哈哈啊,真是好啊,寡居的太后,百姓敬仰的楷模;现在,我们伟大英明的陛下,要亲自来打碎这个神像,让这个神像彻底倒下去。从烈火殉夫到改嫁前夫之子,陛下,你猜,你的子民们会怎么议论你?或者,你胜利了多久之后会抛弃我?”

弘文帝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。

芳菲却凛然不惧:“我倒忘了,你们是鲜卑人,不在意的;只是,陛下,当你拥着你父亲的皇后时,心里是不是那么志得意满,踌躇满志,想着你父皇九泉之下如何的蒙羞,那种报复的快感……”

“感”字落在喉头,她的嘴巴被封住。

一股气息窒息在喉头,她瞪大了眼睛,却无济于事,身子被提起来,他那样抱住她,狠狠地抱住她,狠狠地亲吻着,用亲吻为武器,彻底刺向她的心窝,阻挡了她滔滔不绝的泼辣。

对付女人,那是唯一的办法。

他以前不知道,现在,方是无师自通的。

可怜她如何的挣扎,如何的旋转,都是无济于事的,在他怀里,被禁锢着,无法呼吸,无法认知,就连思维都彻底混乱了。

后来,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女人之弱点,便在于这里。

永远不是力量的对手。

珠胎暗结11

她的双脚离地,手却不肯抱住他,唯有他紧紧搂住,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,那是一种奇怪的姿势,暧昧的亲热着;又悲哀的疏离着。

他却浑然不觉,胶着在那甜蜜的嘴唇之上,那一夜的记忆彻底地复苏了,甜蜜的,悲楚的,心碎的,甚至心惊动魄的。

唯一不同的是,那时几分清醒几分醉,现在,彻底地醉了——一点也不清醒了。

只知道那柔软的腰肢是自己的;那光滑的头发是自己的,那甜蜜的嘴唇是自己的,甚至她冰凉的贴着自己的脸的脸——也是自己的。

她整个人都是自己的。

就连呼吸,也是不被单独允许的。

唯有他呼吸,她才能暂时地被从亲吻里解脱出来。

长时间的缺氧,窒息了大脑的能力。

她甚至睁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,四周的一切都在模糊。

多么可怕的模糊!

他紧紧揽着她的头,手牢牢地固定着,不允许她有任何的逃离;嘴唇贴着她的嘴唇说话,气息那么沉重,那么镇定:“芳菲,别玩那一套了,没用的!朕早就告诉过你,这是绝对没有用的。”

她眼里浮起一层水雾,眼珠子也不知道转动。

甚至连逃离也失去了力气。

“芳菲,你摸摸自己的心口,你说这些话,就不会羞愧么?”他的指责,像在说最最动听的情话,“记得冷宫的那一次么?你不记得,朕记得!你那么绝望,那么可怜!就是那一次,朕已经决定,父皇,如果他不知珍惜,朕一定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!所以,朕才不顾一切,期待你去北武当,曾经以为啊……你到了哪里,就真正地和父皇一刀两断了……”

他竟然是惆怅的,谁知道,事情的结局竟然不是如此!

父皇,他竟然又挣脱了小怜的温柔乡,从落网里冲出来,破镜重圆。

那样的伤害,都能破镜重圆,自己,难道真的就罪无可恕?

珠胎暗结12

“还有遇到刺客的那一次;父皇曾经问我,为什么会那么不顾一切——我不曾告诉他,我不是不顾一切,而是为自己——因为,刺向你的胸口时,我忽然懵了,胸口很疼,以为是有人杀我!”

杀她,即是杀自己!

那一刻,他在自救。

而非救她。

潜意识里,她即是自己!

他的手缓缓地移过来,抵在自己的心口,一只手,却摸在她的心口:“芳菲,你知道的!你一直知道我爱你;纵然昔日负过你;可是,都比不上爱你!纵然负你的时候,我也以为是自己可以控制的,没错,我当初以为,就算只是做了侧妃,我也可以最最宠爱于你,名分,也不是那么重要!而且,登基后,我便有足够的权利自行决策;这也是我愧对李玉屏的地方;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;何况,那时我的确还有其他顾虑;但是,现在没有了,什么都没有了!纵然父皇要我把这皇位还给他,又能如何?芳菲,我从来不比父皇少爱你!从来都没有!你知道,这些,你比谁都清楚!现在,你想我放弃你?在毫无障碍的时候,让我放弃你,然后一辈子生活在孤寂之中?你认为我可能么?你认为我能心甘情愿?纵然是你,你就那么愿意享受孤寂?你就真的一丝一毫也不再对我心动了?”

那手心在她的心口,隔着秋日的衣服,他甚至能摸到她的心跳,咚咚咚的。

那么激烈的心跳。

他想笑,却笑不出来,微微地垂下眼睑,眼里一层水雾。

比江山天下更加艰难,更加惨淡的决策。

只因为不被爱的痛苦。

如今,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,对吧?

窗外的阳光那么惨淡。一如她脸上那种惨淡的红晕,一层一层的散开。耳边,只有咚咚咚的声音,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弘文帝的。如两匹在原野里奔驰的战马。

珠胎暗结13

他竟然痴了,就那么轻轻地,扶着彼此的心口,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,此生,销魂竟然从未如此!

芳菲也呆在原地,傻傻的,目光一直看着他。

两个人,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向疏离的呢?被霸占的姑娘,不知什么时候起,居然爱上了那个霸占她的恶霸,反而忘了初恋。

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

错误,反而成了自己!

“芳菲……芳菲……”他的声音如在催眠,“你叫我弘,好不好……叫一声吧……”

弘!

只要她这么叫,便是一种承诺!

是她答允的信物。

“弘……芳菲,你叫一声,好么……”

她张嘴。

他的眼睛亮了,看着那一片丰艳的嘴唇,自己刚刚亲吻过,上面还残留着饱满的羞涩,激情的冲动。马上就要吐出那定情的信物了么?

“芳菲,你叫啊……芳菲……”

“陛下,请你放了我!”

他轰然梦醒,双眼那么愤怒!

“陛下,求你了,放了我吧。外面的那些大臣……我真的承担不起这个名声;是你把我推向贞洁,现在,我不能承受人们的目光……”

看哪,太后变皇后!

哪个女人,能眼睛也不眨一下,就坦然面对?

纵然是荣华富贵,可是,也得看时机,对吧?

她的声音凉而且冷:“陛下,请你马上传令撤掉这些大臣!”

“撤掉也行,你私下答应我;如此,我也可以答应不声张,只非常低调地立后。”

她尖声:“立后难道就不用昭告天下?你怎么低调?”

“芳菲,那你说怎么办?只要你答应嫁给我,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……”

“我不嫁给你!”

他一咬牙,拖了她的手就走向门口。她惊起来,不停地挣扎。

“东阳王,京兆王等已经全部等在门外;朕马上宣布此事!”

珠胎暗结14

“东阳王,京兆王等已经全部等在门外;朕马上宣布此事!”

“你敢!”

“朕为什么不敢?”

当初父皇立冯昭仪,冯皇后,天下谁又敢说半个不字?

自己理论根据制造完了;王昭君的故事,已经派了王肃,李奕等汉臣,在向文武百官讲解了,自己还惧怕什么?

芳菲胸口急剧地起伏。好一个弘文帝!如此欺人太甚的弘文帝。她转身,身子却一阵微微的摇晃,眼前一花,就摔在地上。

“芳菲……”

弘文帝大惊失色,一跃而起,身手矫捷得不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。他一把抱起她,放在旁边的斜榻之上:“快,来人,来人……”

门开了,通灵道长、张娘娘和魏启元冲进来,“太后,您怎么了?”

“快去请太医。”

通灵道长急忙道:“先别忙,贫道先给太后看一下。”

“好,道长,你医术高明,你快看看,芳菲这是怎么了?”

通灵道长也顾不得男女避嫌,权宜之下,手就搭在了芳菲的脉搏上。这一搭,面色大变。

弘文帝更是不安:“道长,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病得很严重?”

通灵道长沉吟不语,好一会儿才沉声道:“不用请太医,太后只是一时急怒攻心而已,稍作休养就好了。”然后,看了张娘娘一眼:“张娘娘,你马上扶太后回去休息。记住,不用服药,也不用请太医,安心休息就行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他说完急匆匆的:“陛下,贫道有事,先行告退了。”

“道长,你怎能走?芳菲的病情……”

“陛下恕罪,贫道的确有急事,耽误不得……”他竟然顾不得违背君臣之礼,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。有些事情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;尤其是自己这样的身份,参杂在这里,就更是不伦不类了。他急匆匆的,也不等弘文帝回答,掉头就走,完全没有做任何的停留。

珠胎暗结15

弘文帝从未见他如此失态,而且,就算再忙,怎么可能看到芳菲病成这样,竟然撒手不管就跑了?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看花了眼,竟然觉得道长看张娘娘那一眼,是在使眼色一般。两个人,为何如此的鬼鬼祟祟?

他忽然疑心而且不安,这些人干嘛,难道想合谋害了冯太后?

他厉声道:“道长,何故如此匆忙?”

通灵道长的背影在回答他,仿佛听而不闻。

“芳菲到底是什么病?”

“一点小伤风而已,陛下不用着急,没有任何危险……”他的回答传来的时候,人已经到了门外了。竟然没有顾念他的天子之威。

弘文帝竟然喊都喊不住。

芳菲到底这是怎么了?

可是,他根本无暇去追究通灵道长的不敬之罪,焦头烂额地看向芳菲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,但觉她手心冰凉。

难道芳菲被自己气死了?

张娘娘见通灵道长走得那么仓促,她人老成精,心下早已了然,也因此就更是慌乱,急忙伸出手去搀扶冯太后,主仆二人,急于马上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。

眼看张娘娘就要搀扶冯太后出去了,他低喝一声:“停下。”

张娘娘抬起头,但见弘文帝已经下床,拦住了去路,好生惊恐,腿一软,就跪了下去。

这副惊惧的样子,更令弘文帝惊惶,厉声道:“芳菲,她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

“没……陛下,太后真的只是小病,回去休养一阵就好了。”

“不行,她都昏迷了,肯定需要看御医,得马上召御医……来人……”

张娘娘急得语无伦次:“陛下,您千万别叫御医……求您了,奴婢求您了……若是叫了御医,这病,这病反而不好办了……陛下,千万别啊……”

弘文帝更是狐疑,什么病令得她们如此害怕御医?

珠胎暗结16

“为什么?病了为什么不能叫御医?”

“陛下……陛下……奴婢……”

“你啰啰嗦嗦干什么?快说。”弘文帝看出她生怕御医进来的样子,一转念,厉声道,“你今天不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,朕马上喊御医……”

“陛下……千万不能啊!如果叫了御医,太后……太后的名声就毁了……”

弘文帝瞪大了眼睛,怒气勃发:“张娘娘,朕念你曾经服侍两代太后,对芳菲也是忠心耿耿,为何今日一再胡言乱语?她生个病,就坏了什么名声?”

“陛下……您有所不知……奴婢,奴婢……”

“好你个张娘娘,你说,你是不是和那个老道士合谋有什么勾当?你们是不是想谋害了太后?难怪,这几天,朕都觉得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,太后憔悴的这么厉害,你们也不管,如果太后有个三长两短,朕灭你们九族……”

威之下,张娘娘浑身发抖。

天子之怒,自己怎能不怕呢!

可是,这样的丑闻,通灵道长可以逃开,自己怎么逃得了?这些日子,她就在狐疑了,唯有冯太后自己焦虑过头,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情,到现在,再也遮不住,完全暴露了出来。

“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?快说!”

终究是天子之威,张娘娘跪在地上,声如蚊蚋:“陛下……陛下,奴婢不敢说……”

“快说……”

“陛下……这,太后这是……”

“到底是什么?”

“太后……太后……有喜了……”

弘文帝张大嘴巴,呆在原地。

张娘娘匍匐在地,大气也不敢出。连叩头都忘了,此话一出,自己也不知道是死是生。但觉得一阵一阵的后怕。她悄然地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冯太后,方觉得人生之无常,女人,永远难以自行主宰自己的命运。

珠胎暗结17

整个人如在神游太虚,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。 好半晌,弘文帝才问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太后,这是有喜了!”

“你再大声一点!”

“太后有喜了!”

“天啦!”

好半晌,弘文帝的喉头,咕噜一声。那是一声不可抑止的狂喜。比除掉林贤妃母子的时候更喜悦;比自己登基那天,更狂热。

有喜了!

芳菲有喜了!

芳菲有孩子了!

这是什么意思?也就是自己有孩子了啊!

自己,弘文帝,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儿子了!

但觉浑身的力气都在提升,一切都在快速地旋转。病体,不药而愈。

但觉床上的女人,那么娇艳,那么美丽,让自己不可视,却又那么亲切,一辈子都看不够。自己最爱的人,给了自己最大的希望,最好的礼物!

他伸出手,一把就抱住了芳菲。却怕自己动作生猛了,放得那么轻,抱了她就放在自己的床上。

张娘娘捂住嘴巴,不敢置信。天啦,这是干什么?冯太后躺在弘文帝的龙床上。

“陛下……太后得回慈宁宫!”

“不!”

“陛下……”

弘文帝根本充耳不闻,完全沉浸在自己惊喜的世界里,要蹦跳,要大声的歌唱,可是,却不敢,胸腔憋得满满的,几乎装不住要跳出来,只是侧身坐了,紧紧拉住芳菲的手。

“张娘娘,你快下去,准备一些好的膳食,炖品,马上去,哈,叫魏启元帮忙,玄武宫的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,不够的,去平城内务府快马送来,平城没有的,就去天下重金收购,太后想要什么就给什么,不得有丝毫的疏忽……快去啊,这里,朕会照顾着……”

张娘娘不得不转身。

正在这时,听得悠然一声,是芳菲睁开眼睛。

珠胎暗结18

短暂的急怒攻心已经过去,她坐起来,眼冒金星。可是,却无法动弹,身子被一双大手圈住,那声音几乎要柔情似水:“芳菲,你躺着别动,需要好好静养……”

她默不作声,翻身就要下床。

可是,弘文帝圈在她的面前,如一座大山一般,双眼跳跃着那么激烈的狂喜的光彩:“芳菲,谢谢你,真的谢谢你……朕这一辈子,从未这样开心过……”

芳菲简直莫名其妙,弘文帝疯了。

“你谢我干什么?”

“芳菲,呵,你还不知道……芳菲,我们有孩子了……”

芳菲几乎要倒下去,比刚才的急怒攻心更加可怕。

“芳菲,难怪你这些日子脸色那么不好,原来是有小宝贝了。芳菲,你这些日子再也不能c心了,你只能好好静养,一切都有我……”

芳菲终于暴怒起来:“你胡说什么?”

“芳菲,道长刚刚都替你号脉了,张娘娘也承认了。朕,真的很高兴……呵,都高兴坏了,芳菲……”

芳菲只看到他的笑容在嘴角扩散,完全是喜笑颜开,这一辈子,芳菲都没见他这么笑过。

她面色遽变,伸手,摸在了自己的脉上。

这一摸,面色瞬间惨变。

真是医者不能自医;这些日子,她每天熬夜,c心劳损,压根就没往怀孕的方向想过——

弘文帝见她的嘴唇忽然剧烈的哆嗦起来,也惊吓了:“芳菲,你怎么了?”

她一把挥开他的手,翻身再次要起来。

但是,弘文帝一点也没松懈,牢牢抓住她的肩头:“芳菲,别怕,一切都有我,我在呢!我在,这是好事啊,天大的大好事……哈哈哈,朕真是太高兴了……”

天大的好事!

寡居的太后怀孕了,这是哪门子的好事?

芳菲的手也颤抖起来,伸手推他,竟然毫无力气,歪在靠背上,只是喘息。

ps;今日到此。

孩子留不留1

芳菲的手也颤抖起来,伸手推他,竟然毫无力气,歪在靠背上,只是喘息。

“芳菲,芳菲?”

弘文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,焦虑起来:“芳菲,你怎么了?若是不舒服的话,还是叫御医好了……”

御医!

芳菲一听到这个字眼,一阵忍不住的颤栗!

再也无人比她更清楚叫御医的意思了,这样,还怎么遮掩得下去?

再庸俗的御医,都能一眼看出的问题。她之前,并非一无所知,其实,是不敢知道,甚至不敢往哪个方面去想,只要这么一想,便是锥心的刺疼。

女人,再洒脱的女人,面临这样的事情,都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弱点。

声名,爱情,信任,平静的生活……一切,忽然被狂风吹散了,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海滩之上,空旷的,如一个荒野的海洋,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海水涌上来,把自己淹没。

淹没。

再也浮不起来了。

就如一只鸵鸟,危险来的时候,便将头埋在沙堆里。

但是,忘了身子露在外面,被人一刀,就砍在了心脏里。

现在,弘文帝这一刀已经砍下来了。

她捂着心口,竟然没有逃避的力气;也不知道分辨。弘文帝,他是不怕的,他已经豁出去了,御医知道与否,他毫不介意。

他甚至,也许是渴望张扬出去的。他是胜利者,胜利者,从来不会孤寂失败者的感受。

可是,自己害怕。

害怕面对那么多人奇怪的目光。害怕弘文帝不顾一切的嚣张——不,再也不要指望他顾惜自己了!他不会的!

好半晌,才说出一句:“我要回去!”

“芳菲……”

她站起身,完全不理睬弘文帝的张皇,转身就走。

弘文帝紧随在她身后,因为太过的喜悦,太过的担忧,竟不敢阻拦她,此时此刻,她想干什么就是什么,生怕刺激了她一丝半毫。

孩子留不留2

“好好好,芳菲,你想住哪里就住那里。朕都答应。但是,别着急,朕送你去,小心点……慢一点……”

他亲自搀扶她,小心翼翼的,仿佛怕什么东西被碰碎了。

可是,伸出的手一碰到,她如被人烫了一般,几乎在惨叫。不,别这样,没到这个地步,自己也不需要。

虽然是继母——可是,这样年龄的儿子,那是不合时宜的。

而且,他以前也不曾搀扶过自己!从来没有过!

她猛地一挥手,“放开。”

他一怔。外面纵然不是大臣,也是那么多的宫女太监。她怕,她怕被别人知道!

她视做羞辱之事。

尽管他是不怕的,甚至恨不得马上开口,大声地诏告天下,但是,这样的神情,还是令他心里受伤——甚至隐隐地失望。不,不是这样!初恋的女人,不该把自己的骨血视为不可告人的耻辱!

那是对他自尊和威严的羞辱!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不是么!

“芳菲,别怕……”

怕怕怕!自己是怕么?她狠狠地瞪着他。

那眼光如利剑。

他只能讪讪地缩回手去。

她扭头就走。

他还是忍着,笑眯眯的忍着,陪着小心:“来人,送太后回去。”

贴身的宫女们等在门口,搀扶着芳菲。

她觉得头晕,任何人的搀扶,都是一种嘲讽!不需要,自己一点也不需要!

弘文帝就跟在外面,一路的相送。

这一辈子,从未对任何人如此的低声下气,就算是对父皇,也从未如此的卑微而谨慎。那是一种甜蜜的卑微,那么奇怪的感觉。

老太监魏启元本是要劝阻的,但是,他张嘴,发现弘文帝精神抖擞,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,“陛下龙体未愈不宜c劳”之类的话便说不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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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留不留3

他老实地跟在后面。跟所有太监一样,当然不敢违背君上的命令。弘文帝真真是龙行虎步,春风得意,就连冠带,也迎风招展。

这一生,何其如此快活过?

慈宁宫上下一片宁静。所有闲杂人等,完全被摒弃在外。

弘文帝非常满意地看着张娘娘安排好一切,她当然知道,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守秘密,让太后的隐情不至于外泄;有当今皇帝支持,这一切,并不是难事!权利,永远大于一切!

这个老宫女,真的是不负众望,令自己太放心了。

芳菲站在门口,看着的却是小木屋的方向。

腿是麻木的。此时,方真正体会到羞惭的感觉。

若是不曾幻想过罗迦还活着——若是不曾抱有希望,她都不会这样!纵然不是弘文帝,昔日的太子,那也是一份长久的情感,在内心深处,无论还爱或者不爱——至少亲近,信任,那是不会变的。

甚至,若是没有那一次次的春梦,那一次次罗迦活生生的脸!那紧紧地拥抱,那真切而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——她都不会这么羞惭!

可是,既然有了这么多春梦!

为什么偏偏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?

嘴唇滚烫!残留着的那些真实的气息,仿佛一直不曾挥发,山一般压着。

额头也是滚烫的!

她的手,连肚子的方向都不敢靠近。

潜意识的逃避已经完了,最坏的结局已经来了。

她慢悠悠地走到慈宁宫的大床上。

弘文帝跟在她身边,如进入了自己的地盘,毫不避忌地伸手搀扶她,行动小心翼翼,一如对待自己的妻子。

本是初次做的事情,却那么习惯,举止行动,很快便那么自如,一如平素早就渴望的那样。

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,只上了床,就拉了被子狠狠地捂住自己的脸。

孩子留不留4

“芳菲,困了就好好休息,什么都别想。”

她忽然伸出头来:“你不许告诉任何人!”

他默了一下。巨大的狂喜,无论什么都无法冲淡的狂喜,就如一个乞丐,忽然发现了一片巨大的藏宝库,恨不得四下向人炫耀。可是,却要生生藏着。他觉得胸口要爆炸——有时,隐藏秘密,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。

难怪人人都喜欢八卦。

分享别人的幸福,会觉得自己也幸福;

分享别人的不幸,会觉得自己更幸运!

为什么不能八卦呢?

纵然y沉如弘文帝。

“我叫你不许告诉任何人!一个字也不许提。”

她几乎在声嘶力竭。

弘文帝慌忙点头:“好好好,朕不说,一定不说。你放心。”

她再次拉了被子蒙住头,再也不曾露出脸来。

弘文帝坐在她身边,时间长了,怕她闷坏了,悄悄地伸出手,将被子拨开一点,才发现她睡着了,真正地熟睡了。

睡梦里,眼里满是泪痕。

他暗叹一声,还是掩饰不住的喜悦:“芳菲,别怕,凡事有我顶着,我会安排好一切,你只需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了。”

夜,渐渐地黑了。

弘文帝睁开眼睛,觉得腿脚有点麻木。耳边有呼吸声,是一个女人的,纵然睡梦里,也是那样的张皇。

“芳菲……你饿不饿?”

他小声的,生怕惊扰了她。

无人回答。她依旧睡着。甚至他抚摸在她脸上的手,她也感觉不到,没有反抗,也没有吭声,只是呼吸,急速的呼吸。如人睡着了,打鼾,却又不是鼾声。他没听过其他女人这样的声音,因为,没有和任何其他人同床共枕到天明的经历。

他伸了伸腿,展开,站起来,走到窗边。

窗外也黑了,北武当的风景都看不到了。

孩子留不留5

他走出去,张娘娘等伫立门口,神色都很不安。

他关严了门,小声地微笑:“准备燕窝粥了么?”

“回陛下,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
“端上来。”

红云等小跑步上来,每个人都紧紧闭着嘴巴,连最最八卦的少女,也不敢多一言半句。弘文帝看出了这种紧张到极点的气氛,放缓和了声音:“你们都别怕,今后,凡事有朕,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,都可以找朕;你们的任务,便是照顾好太后。张娘娘,你们也都辛苦了,张娘赏赐锦缎100匹,黄金200两;红云,红霞每人赏赐锦缎10匹,白银200……”

厚赏太过。

皇帝大人,并非是大家想象的,动辄一掷千金。若非勋臣贵戚,宠妃皇后,其他人的标准,都是有一个严格的度的。

寻常的赏赐,按照皇宫里的规矩,张娘娘这个级别,最多50两,而红云等,则是5两;如今,弘文帝的出手,竟然是上百倍。

三人都吃了一惊:“奴婢不敢拜领。”

弘文帝喜气洋洋的:“这还算不得什么,只要你们好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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